我们的生活,从摇篮到坟墓,都围绕着各种亲密的依恋。 我们的依恋模式是由我们生命中的第一次关系塑造的。
如果小时候和另一半的关系出现问题,其实在后来经历的关系中,会有很多修复的机会。
心理治疗是一种治愈性的关系,它可以帮助我们重新建立安全的依恋关系,发挥我们的潜力,让我们自由地去爱、感受和反思。
来访者在决定来咨询之前总是有以下问题:咨询真的有用吗? 如果是这样,它如何帮助客户改变?
加拿大心理学家莫妮卡·布里永博士在《心理治疗如何改变人》一书中,根据她40年的临床心理经验,系统而深刻地回答了复杂的“心理治疗如何改变人”和有意义的问题。
那么让心理治疗真正起作用的治疗因素是什么?
01
治疗框架
治疗框架包括了外部与内部两个部分。
外部设置指的是咨询的地点以及设施,访谈的次数、节奏与时长,费用的支付方式以及对缺席请假的处理等等。
内部设置是指咨询师有一个内在的治疗框架,并且在坚守设置的同时又保持弹性,以及心灵内在的稳定性。
时间、地点、频次
在咨询中保持固定的时间、固定的地点、固定的频次,实际上就是通过设置创造一种稳定状态。
来访者的内心本身充满了动荡,他们也许曾经被抛弃过,或者被忽略过,他们渴望亲密又害怕亲密。当确定每周的某个时刻可以见到咨询师,他的内心会获得某种安定的感觉。
他知道,咨询师不会拒绝他,不会抛弃他,不会无视他的存在,不会在这段关系中突然消失。
在稳定的治疗框架下,来访者的迟到、缺席、延迟付费、遗忘咨询,这些变化都呈现了他内在人格的不稳定,以及对治疗的阻抗,或者对进入一段充满冒险的亲密关系的犹豫。
正是这种不变的框架,才可以让我们看见来访者内在的变化。这种稳定性,对于长期进行分析的来访者来说,会他们的内在形成一种无意识的节律。
在那个固定的时刻,他无须思考或提醒就会准时出现在咨询室。
我有一位来访者,曾经有一次因为下班仍然思考着工作,直接坐上了回家的地铁。可是,无意识中总觉得有什么事情给拉下来,后来猛然想起了当天的咨询,然后急忙下车换乘。
这个固定的时间其实对她已经形成了身体上的记忆,她知道,我一定会在咨询室里等她。
在早期的治疗中,来访者往往会有各种理由,无法保证固定的时间来见咨询师,这种不稳定凸显的是与咨询师建立关系的困难。
对于社会功能有缺陷的来访者来说,与人建立信任的关系尤为困难,他们渴望关系,但又害怕过度亲密,恐惧会让他们逃离。
收费
莫里卡.布里永认为,支付行为是将第三者引入咨访关系中,并使治疗过程成为社会现实的一部分。
支付费用是心理治疗的一部分,对来访者有着多重意义。
来访者支付费用代表了他参与治疗的渴望与动力,并且是对自己和对治疗的一种承诺。
同时,这让他明白,心理治疗是一段专业的关系,他尊重咨询师的专业,并且期待从中获得成长与改变。
另外,支付费用可以让来访者避免对咨询师产生内疚感,让他可以去表达攻击,表达不满,倾倒自己认为的“垃圾”。
支付费用还会在来访与咨询师之间建立清晰的边界,让他感受到这与日常生活中的关系的不同。
时长
不同取向的心理咨询的咨询时长是有区别的。
时长有两重含义,单次咨询的时长,以及整个治疗的时长。
单次的时长通常是40-60分钟/次,对于家庭治疗可以延长到90分钟/次。人们的注意力通常维持在45分钟左右,所以40-60分钟的时长,对于咨询师来说,可以最大限度地,以全副身心地投入到这一节的咨询中。
因为咨询师需要发动自己的五感去工作,而这样的过程,无疑是非常耗费能量的。
对于整个治疗的时长,主要基于以下这几方面的考量:来访者问题的严重程度,是最近发生的还是由来已久的,是暂时性的还是永久性的,来访者的人格水平,经济能力与可支配时间等。
如果咨询目标是想解决一个单一的问题,可能短程聚焦的咨询会有所帮助。
不过,通常来到咨询室的来访,都是在尝试了许多方法,并且经历了很长时间的痛苦,通过自助已经无法解决当下的问题才来求助的。
这种情况下,如果抱着一两次咨询就可以解决所有问题的想法,那不过是把咨询师理想化或者魔幻化了。
长程的心理咨询就是一个重新养育的过程,他帮助我们看见过去的创伤,帮助我们理解自己,在一段有滋养的关系中获得安全的依恋,发展出健康的人际关系模式,并且逐渐获得人生的掌控感。
治疗的目的不一定是症状的消失,而是个体更具创造力,更具整合的能力,以及冲动控制、情感的容忍能力,还有爱与工作的能力。
02
治疗联盟
心理治疗是一段充满冒险的旅程,而存在主义心理大师欧文.亚隆把这样的两个人称为“旅伴”。
咨访之间的治疗联盟更像是一种心理契约,一方愿意投入金钱,另一方愿意投入专业,同时又都愿意投入时间、精力和情感,面对未知进行深入的探索,从而获得根本性的改变,并最终达成双方约定的目标。
治疗联盟中,咨询师与来访者的关系是一种配对的关系。
当来访者在与母亲的关系中存在困难时,咨询师可以在移情关系中让来访者体会到一个不一样的母亲,同时,咨询师也可以让来访者体验到一个不一样的父亲。
虽然咨询师在生理上是有性别区分,但在心理上,有经验的咨询师其实是雌雄同体的。当然,治疗的设置本身也具备一个父性的功能,它要求来访者遵守规则,并且把这样的规则内化成他人格中的一部分。
斯特恩认为,治疗联盟背后真正的驱动力是情感调谐,就像母婴关系中的同调,相互影响着彼此的内在世界。
来访者在咨询师这里获得某种回应,如果是他期待的,那么就可以获得某种满足;如果不是他想要的,他会感受到挫败。
而咨询师要不断调整自己的姿态,去适应来访者,也就是跟随来访者。
03
治疗空间
心理治疗提供了一个类似于英国心理学家温尼科特所说的过渡性空间。在这个空间里,来访者可以感受到被关注、被理解、被看见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在这里他可以尝试去表达愤怒、悲伤、怨恨。
而治疗空间就像一个容器,所有的不能言说的情绪都可以被容纳。这个容器就是一个富有创造力的子宫,在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
在治疗空间中,咨询师始终是在场的。他关注此时此地,并且打开所有的感官,全然地倾听,任由自己被访谈的气氛浸润。
咨询师不仅倾听来访者用语言所表达的内容,非语言的内容,甚至还包括那些无意识的内容,咨询师自己身体的反应,倾听着来访者的过去以及他们的幻想。
只有在治疗空间里,这样的倾听才成为可能。
咨询师始终处在一个全然等待的状态,为不确定留出空间。也就是,来访者无论改变或不改变、抗拒或放弃、信任或不信任,他都能感受到被接纳。
咨询师保持着内在的好奇,又不过快地给出解决办法进行干预,这就让来访者获得了一个探索和反思自我的空间。只有这样,才能促进来访者的成长。
斯特恩认为,心理治疗的改变发生在两个层面,显性的改变与隐性的改变。
显性的改变可能是获得某种解决问题的方法,而隐性的改变则是取决于治疗关系的质量,并且在潜移默化、循序渐进中发生,从而获得情感与认知的整合。
当然,更重要的改变来自于自我的身份认同,也就是“我感”的提升。来访者开始对“我是谁?”,“我要如何为自己而活?”,“我要过怎样的一生”这些生命中重要的议题有了清晰而深刻的认识。